“青花瓷”填詞人方文山對歌詞的解釋
首先跟親愛的網(wǎng)友們分享2008年填寫杰倫新專輯里這首“青花瓷”的創(chuàng)作過程。前一陣子我認識了幾個鑒賞古董藝術(shù)的朋友,在與他們時而青銅、時而宋瓷、時而明清家具等橫跨千年談古論今的聊天中,觸發(fā)我想用那些傳世的中華藝術(shù)品來當歌名的動機。當時第一個想到的是青銅器,原本是要以殷商時期開始鑄造的青銅器來做為歌名,以青銅的厚實來象征愛情的堅真;以千年斑駁的銅銹來比喻世事的滄桑;以器皿上難解的銘文來闡述誓言的神秘。但剛開始落筆時卻發(fā)現(xiàn)杰倫這首“青花瓷”的曲調(diào)溫柔委婉、淡雅脫俗,以至於我腦海中浮現(xiàn)的全是煙雨江南的畫面。又因當時的青銅器也同時制作成殺敵的兵器,這顯得“青銅器”這三個字太過厚重笨拙,充滿廝殺的硝煙味,于是尚在構(gòu)思中的歌詞尚未落筆便已放棄。
后來我再選定宋朝時曾盛極一時的汝窯瓷,主要是因為它的珍稀度。因為戰(zhàn)亂的關(guān)系,與釉料配方與燒制過程的窯變等因素,全世界現(xiàn)傳世的汝窯珍品竟只有70余件,堪稱國之重寶,彌足珍貴。但問題又來了,因為純正上品的汝窯,只有一種顏色,就是“天青色”,完全沒有任何花俏的紋飾,而且造型簡單素雅,在我看來猶如現(xiàn)今極簡主義大師的作品,雖有一種樸素的內(nèi)涵,與經(jīng)久耐看的質(zhì)感,但總覺得不足以形容詭譎多變,愛恨兼具的愛情。雖然最后還是沒有用汝窯當歌詞名,但我在收集寫作資料的過程中,卻因為一句“雨過天青云破處,這般顏色做將來?!钡脑~句,觸發(fā)我靈感而寫下副歌的第一句“天青色等煙雨”。此話據(jù)傳語出宋徽宗,因當時的汝窯專供宋皇室使用,而窯官將汝窯瓷燒制完成后,請示宋徽宗為其色定名時,徽宗御批:“雨過天青云破處,這般顏色做將來?!贝撕螅烨嗌礊槿旮G瓷欽定的顏色名。(此句另有一說為五代后周柴世宗所說)但后來我還是放棄用汝窯當歌名,除了因為它的特性不適用於纏綿悱惻的愛情外,汝窯的名字也稍嫌不夠凄美。幾經(jīng)轉(zhuǎn)折,最終歌名才確定用初燒於唐代至今已綿延一千多年為中國早期最具代表性的外銷藝術(shù)品—“青花瓷”。當初當我確定了“天青色等煙雨”的歌詞后,沒多久就又順手寫下副歌第二句“而我在等你”,于是副歌第一行的關(guān)鍵詞即孕育而生:“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因我歌詞里所描述的天青色,是無法自己出現(xiàn)的,它必須耐心的等待一場不知何時會降臨的雨,才能夠在積云散去的朗朗晴空以天青的顏色出現(xiàn)。因為雨過天晴后才會出現(xiàn)天青色,先降雨才能有天青,但我倒過來說,想看到天青色唯有先等待下雨。還有,之所以用“煙雨”,而不用“下雨”,則純粹是因為煙雨的意境比較美。而我用“天青色等煙雨”此句來對仗較為白話的一句“而我在等你”,一連用了二個“等”字,是為來強調(diào)愛情里最無力的無奈就是“等待”。換個散文式的說法就是:“那天氣的變幻莫測,那里是我們平凡人所能掌握的呢?想看到純凈被雨洗滌過的天青色,就只能耐心的等待驟雨自然的停,就如同我也只能被動而安靜的等待著不知何時才會出現(xiàn)的你?!边@首青花瓷里還出現(xiàn)“芭蕉”這個歌詞里較不常出現(xiàn)的植物,實在是因為個人對“芭蕉”這款植物的莫名喜愛,情有獨鐘。就像椰子樹會讓人聯(lián)想南臺灣,棕櫚樹等同於熱情的海灘,仙人掌的場景則理所當然在沙漠一樣,不知怎地,對於“芭蕉”我就自然而然的會聯(lián)想起宋詞中煙雨江南里的蘇州林園。如李煜的長相思里就有“……秋風(fēng)多,雨相和,簾外芭蕉三兩棵,夜長人奈何?!逼鋵嵞阒灰屑氂^察宋詞里常出現(xiàn)的植物,“芭蕉”出現(xiàn)的頻率還頗高。另外日本著名的俳句詩人松尾芭蕉,也是取芭蕉為自己的別名,這又讓芭蕉這植樹增添些文人氣質(zhì)。
還有順帶一提的是“惹”這個字在歌詞中的用法,是我從六祖慧能那句著名的謁語:“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中,得到的體會。因為“何處惹塵?!逼鋵嵰部蓪懗伞昂翁幷磯m?!保颉昂翁幦緣m?!保驗檎磁c染的語意都沒有“惹”來的強烈,沾與染只是一種與他物接觸的用詞,但“惹”字卻有不請自來的招惹之意,主動性很強,比較具侵略與戲劇性。也因此,我用“門環(huán)惹銅綠”,而不用“門環(huán)染銅綠”;還有另一句歌詞我也是用“而我路過那江南小鎮(zhèn)惹了你”,也不用“而我路過那江南小鎮(zhèn)遇見你”是同樣的道理。其實在“南拳媽媽”的《花戀蝶》中我就已經(jīng)用了“惹”這個字,在第一段歌詞里“幽幽歲月、浮生來回、屏風(fēng)惹夕陽斜..”,我用“屏風(fēng)“惹”夕陽斜”來表示夕陽西下時因屏風(fēng)的阻擋斜射進屋內(nèi)的光線,而不用“屏風(fēng)遮夕陽斜”。
最后,關(guān)於“芭蕉惹驟雨門環(huán)惹銅綠”的詞意,在此容我再累字贅語的解釋一下;一場大雨后滿園的翠綠,空氣里充滿濕潤的水氣,芭蕉葉上滾動著晶瑩的雨滴,此時此景,最是詩意;還有那歷經(jīng)風(fēng)霜風(fēng)吹雨打后,依舊鑲嵌在門板上只是多了些銹蝕斑駁的銅環(huán),最富古意。我先用“芭蕉惹驟雨門環(huán)惹銅綠”這段文言詞句以景入情,然后再承接較為白話的下一段“而我路過那江南小鎮(zhèn)惹了你”以為對仗。因為芭蕉與門環(huán)都是靜態(tài)的實物,只能被動的等驟雨,等歲月侵蝕后慢慢氧化的銅綠;但人稱代名詞的“我”卻跟芭蕉與門環(huán)不一樣,因為“我”是可以自由移動的,于是我偶然間經(jīng)過江南小鎮(zhèn)邂逅“惹了”你,并不是被動的等你了,而是主動的去認識你。所以雖然同樣都是用動詞的“惹”,但其主動與被動性卻迥然不同,而且在這段詞里我一連用了三個“惹”字,字義相同,用法卻不同,饒富趣味??傊@首歌寫的很辛苦,但也很有成就感。
[編輯本段]二、歌詞修辭
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zhuǎn)淡
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譬喻)
冉冉檀香透過窗心事我了然(轉(zhuǎn)化)
宣紙上 走筆至此擱一半
釉色渲染仕女圖韻味被私藏(轉(zhuǎn)化)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譬喻)
你的美一縷(轉(zhuǎn)品)飄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轉(zhuǎn)化)
天青色等煙雨 而我在等你
炊煙裊裊升起 隔江千萬里(夸飾)
在瓶底書漢隸仿前朝的飄逸(轉(zhuǎn)化)
就當我 為遇見你伏筆(轉(zhuǎn)品)
天青色等煙雨 而我在等你(類迭)
月色被打撈起 暈開了結(jié)局(轉(zhuǎn)化)
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
你眼帶笑意(上下兩行形成倒裝、譬喻的修辭關(guān)系)
色白花青的錦鯉躍然于碗底(摹寫)
臨摹宋體落款時卻惦記著你
你隱藏在窯燒里千年(夸飾)的秘密
極細膩 猶如繡花針落地(譬喻)
簾外芭蕉惹驟雨門環(huán)惹銅綠(轉(zhuǎn)化,摹寫)
而我路過那江南小鎮(zhèn)惹了你(上下兩行三個句子運用了排比、類迭修辭)
在潑墨山水畫里 你從墨色深處被隱去(轉(zhuǎn)化)
【青花瓷修辭解釋】
譬喻:以“你隱藏在窯燒里千年的秘密,極細膩,猶如繡花針落地”為例,“你隱藏在窯燒里千年的秘密,極細膩”為“喻體”;“猶如”為“喻詞”;“繡花針落地”為“喻依”。若從譬喻“運用想象力,以具體而熟悉之物說明或形容抽象之物”這個原則來看,想象力將“細膩的秘密”與“繡花針落地”巧妙串聯(lián)在一起,呈現(xiàn)出彼此微妙的關(guān)系:那段“隱藏在窯燒里千年的秘密”是如此細膩,因而被小心呵護著,唯恐一碰就破,就像繡花針落到地上,是那么輕盈細微,卻又帶點小小的危險。而“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你眼帶笑意”等句也都是譬喻法的完全體現(xiàn)。
類迭:類迭不僅能使語調(diào)和諧,還可強化詞句所透露出的意思?!昂熗獍沤度求E雨門環(huán)惹銅綠,而我路過那江南小鎮(zhèn)惹了你”兩句中連三個“惹”字就屬此用法。有主動招惹之意的“惹”,讓“芭蕉”與「門環(huán)”兩種原本屬于被動意象之物彷佛有了生氣,芭蕉不再只是認命般讓驟雨淋泄其身,而門環(huán)也不再被動等待銅綠染身,然后再對照下一句“而我路過那將南小鎮(zhèn)惹了你”,整個畫面更是活了起來。第三段與第四段開頭的“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屬于類句。
轉(zhuǎn)化:在《青花瓷》歌詞中使用最多的就是轉(zhuǎn)化,例如“冉冉檀香透過窗心事我了然”、“釉色渲染仕女圖韻味被私藏”、“在瓶底書漢隸仿前朝的飄逸”、“月色被打撈起,暈開了結(jié)局”、“在潑墨山水畫里,你從墨色深處被隱去”、“簾外芭蕉惹驟雨門環(huán)惹銅綠”等句?!澳愕拿酪豢|飄散,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也屬于轉(zhuǎn)化,在這句詞中“美麗”被擬物化,成了能飄蕩在空中的一縷霧嵐,前往到一處故事主角無法到達的地方。美麗,已不復(fù)見。人與物之間的界限在此模糊曖昧,詞意卻也變得深刻而繁復(fù)。
排比:“簾外芭蕉惹驟雨門環(huán)惹銅綠,而我路過那江南小鎮(zhèn)惹了你”就是用兩個以上結(jié)構(gòu)相似的句法來表達性質(zhì)相同的意念,顯現(xiàn)出句子的節(jié)奏感與律動,增強詞意的感染力,強化了“惹”的意象。
夸飾:“炊煙裊裊升起,隔江千萬里”夸張了隔江對望炊煙的距離,對應(yīng)上一句“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所指涉的等待,彷佛是如此無窮無盡,而且隔了千萬里,顯得遙不可及;另一句“你隱藏在窯燒里千年的秘密”中的秘密被保守了千年從未讓人知道,象征守密者的細膩與堅毅,能讓秘密在窯中歷經(jīng)千年鍛燒也不泄漏一字一句。
轉(zhuǎn)品:簡言之,就是轉(zhuǎn)化某一個詞原來的詞性。例如“在瓶底書漢隸仿前朝的飄逸,就當我,為遇見你伏筆”中的“伏筆”原為名詞,在這里做動詞用。由于這樣的轉(zhuǎn)化,句子頓時有了動態(tài)感,進而深刻表達出前一句中的“書寫”動作,以及隱含在書寫動作下的心意;“你的美一縷飄散 ”的“一縷”則是數(shù)量詞轉(zhuǎn)化成副詞,整個畫面感都出來了。
倒裝:“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你眼帶笑意”就是個倒裝句,正確的文法順序應(yīng)為“你眼帶笑意,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使用倒裝法,并不太會變動句子倒裝前后的意思,但是意境上就有所不同了。就拿此句為例好了,未使用倒裝的句子(后者)較平鋪直敘,整體感覺沒有起伏,較為平板;但倒裝之后,讓人更有想象空間,一位的美麗女子似乎就這么站在眼前,盈盈笑著。
摹寫:所謂摹寫,指的是在視覺、聽覺、嗅覺、觸覺上能引起感官感受的描寫。譬如“色白花青的錦鯉躍然于碗底”就在我們眼前栩栩如生描繪出青花瓷上的錦鯉顏色,尤其在白瓷襯底之下,彷佛即將躍出碗底似的。至于“簾外芭蕉惹驟雨門環(huán)惹銅綠”這句詞是不是讓你宛若看見庭院里被驟雨打彎的芭蕉搖來蕩去,空氣中的濕氣透進了門環(huán),讓它招惹了一身銅綠色,耳邊還傳來淅瀝雨聲呢?
[編輯本段]三、歌曲評論
從《東風(fēng)破》里的“一盞離愁孤燈佇立在窗口”到《發(fā)如雪》中的“你發(fā)如雪凄美了離別”再到《千里之外》里的黯然神傷“我送你離開,千里之外,你無聲黑白”,離恨是歌者永恒的主題?!肚嗷ù伞方o我們帶來的驚喜,在于這種離愁別緒被描寫得更加婉轉(zhuǎn)細膩,隱藏得愈加含蓄而韻味別生,仿佛青橄欖在口,可以慢慢回味。
論意境,《青花瓷》宛然一出煙雨朦朧的江南水墨山水,水云萌動之間依稀可見伊人白衣素袂裙帶紛飛;
論詞句,《青花瓷》卻是一幅筆端蘊秀臨窗寫就的素心箋,走筆曲折只因心似雙絲網(wǎng),中有千千結(jié);
論曲調(diào),《青花瓷》仿佛微風(fēng)中靜靜流淌石上的山泉溪澗,清泠透亮而又蜿蜒回環(huán)多有不盡之意;
這三者疊加至一處,《青花瓷》一曲正如其名,恰似那“自顧自美麗”的青瓷極品,洗盡鉛華,古樸典雅,清新流暢。古箏撩撥,牙板清脆,琵琶淙淙,《青花瓷》的中國風(fēng)分外動人。方文山用“素胚”“仕女”“漢隸”等系列詞匯描摹了傳世青花瓷的風(fēng)采,周杰倫的唱腔柔情而古樸,略帶江南戲曲的雛形,絕妙填詞配復(fù)古音樂,構(gòu)成了一闋R&B佳作。
在《青花瓷》里我聽到了《東風(fēng)破》里舊地重游物是人非般淡淡的哀愁,聽到了《發(fā)如雪》里前塵后世輪回不息般輕輕的喟嘆,也聽到了《千里之外》天各一方生死難忘的一生等待,甚至聽到了《愛在西元前》里風(fēng)化千年而精魂不死的愛的誓言……心中五味陳雜,漫天的思念翻滾如潮,而耳旁卻依然只是輕輕淡淡的吟唱而已,云淡風(fēng)清。
《青花瓷》里最感人的一個字,我以為是這個“等”字。
一個“等”字,唱盡多少無奈和惋嘆。這一等,是無望的等,是來生的等,是明知不可等的等,可是曲中卻只用淡淡的語調(diào)唱來,再平常不過,仿佛只是每天等待日出那般簡單;等待的時候,可以看書寫字,可以吟詩作畫,可以賞花彈琴,只是時時不曾忘記等待的人。痛苦嗎?不,《青花瓷》里唱得如此悠然,原來滿腹的離愁別恨也可以慢慢洗淡。求不得、愛別離又怎么樣呢?眾生皆苦,等待也是一種美麗的心情,不如就當此生的相遇,只是為了來生的重逢埋下伏筆,這樣想來,不禁釋然。就算不能再相遇,也應(yīng)當感恩曾經(jīng)那驚鴻一瞥的際遇。誰能憑愛意將富士山私有?青花瓷,也是一樣。
至少,我們能夠隔著千里山水遙遙眺望江南的裊裊炊煙,隔著茫茫人山人海默默想念回憶中那一抹淡淡的背影,正如隔著重重歷史靜靜觀賞傳世青花瓷不變的美麗。
芭蕉簾外雨聲急,匆匆而過的是時間;
青花瓷里容顏舊,老去的只是我自己,而你的美麗,永遠定格在永不褪色的青花瓷里,可以欣賞,可以玩味,也可以守望。
[編輯本段]四、另種解釋
第一段其實已經(jīng)清晰地說明了歌詞所描述的對象,“我”一邊為素胚上色,一邊思念一個曾經(jīng)邂逅的如青花瓷一般秀麗的江南女子。冉冉檀香中,心中微酸,再也畫不下去,縱是丹青圣手,瓶上的牡丹終究是不如伊人含苞待放的笑容,不知玉人生在何方,不免心自憂傷。從文筆和選用的意象來看,開首直敘,并不詞藻華麗,但是已然奠定全篇清韻雅致的基調(diào)。值得一提的是“去到”是典型的臺灣的說法,改成“去了”更符合內(nèi)地的語言習(xí)慣。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全文的點睛之語,優(yōu)雅而深情。有人誤認為“天正在等煙雨”等說法,是因為對青花瓷還缺少一定的了解?!疤烨噙^雨”是青花瓷上品中的上品,存世極少,也是最美麗的顏色。這種釉色必須在煙雨天才能燒出來,(以現(xiàn)代科學(xué)的眼光看,其實主要是濕度)所以說,煙雨天時出現(xiàn)天青色的決定性條件之一。“天青色等煙雨”不但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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